苏铸确实对可贞有两分喜欢,一来是爱屋及乌,二来是可贞的脾气秉性,他也了解了一些。觉着可贞到底是有过经历吃过苦的,比同龄的孩子识大体懂事儿,也知道心疼人。而至于可贞的身世,他还真是从未放在心上过的。毕竟,又不是私生女,更何况,林氏还是自家的姑奶奶。
在他看来,苏慎生性木讷,要是娶个孙媳妇太过骄纵或是太过木讷,少年人,都是心气旺的辰光,年长月久,舌头牙齿还打架呢,一句话说不到一起,难免反目。夫妻成怨偶,也不是没有的事儿。而苏铸冷眼旁观了这么久,以他的眼光看来,这两个孩子必是能够合得来的。
再则,当年那事儿,虽说自家人是不信那等谣言的,可架不住,世人最喜怪力乱神以讹传讹之事。要不然,慎哥儿的亲事也不会如此艰难,蹉跎了这么些年。大儿媳也不会因此和她娘家嫂子闹得不痛快,连亲家老太太也埋怨上了,还发狠,不愿在金陵城里找媳妇。
而苏铸也算是看着苏铎白氏长大的,有信心苏铎白氏必是不会相信那等谣言的。
因此,左思右想的,便想给苏慎定下可贞,一举数得,百利而无一害。
自家夫人和儿子那,自是没问题,可怕大儿媳接受不了,还让自家夫人好好劝了劝。只可惜,儿子那满口应允了,可儿媳那,却始终一言不发。
他正想是不是和儿子通通气,却没想到,白氏出面拒绝了。
太夫人很诧异,好好的,怎么又拒绝了?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大儿媳是不是说了什么或表示了什么。可再一想,别的不敢说,自家大儿媳是真正的名门闺秀,这点规矩还是有的。正失望的时候,可没想到的是,大儿媳竟然又允了。
想当初,自己和她提及的时候,她面上虽是不显,可心里却是自有主张。否则,也不至于迟迟不曾定下来。
自己也曾叹过气,就算老爷和自己再心疼怜惜宜儿和可儿,可到底慎哥儿是自己的亲孙子,难道还不会不替他着想么!一心指望着儿媳能够想明白,可到底,已经迟了!
大太太早在太夫人叹气的时候,心里就“咯噔”了一下,听完太夫人的话,更是脸色紫涨。
怎么会突然婉拒了?难道是因为慎哥儿乡试没过?
可既然要婉拒,那么那副《雪竹图》又是怎么回事?这可是乡试之后的事儿!
确实,在刚刚听说公公婆婆想给慎哥儿和顾家那姑娘定亲的时候,她是打心眼里不愿意的。
孩子是好孩子,可这家里的情况,委实太复杂了。她没有别的要求,只希望找个身家清白的儿媳妇。所以,嫁过来二十多年,破天荒的没有回应公婆。
可没想到,这次乡试,慎哥儿竟然落榜了。她心里的那些打算全部桥归桥路归路,派不上半点指望了。
而满心失望的时候,却看到了那副《雪竹图》。
竹,不仅彰显气节,不仅不惧严寒酷暑,万古长青。更有竹报平安的意思在里头……
大太太本就怜惜可贞小小年纪就受了那么多的苦,现如今,更添了两分喜欢。
尤其是,在湖州的那几日,她基本上日日和林氏在一起,看着林氏利落地帮着操持婚事,和自家小姑子相处,和魏氏相处。都说女儿肖母,这喜欢便添到了五分。
却没想到,竟又不成。
慎哥儿翻过年可就十八,这满金陵府的人都在看着,这不是坐实了慎哥儿克妻的名头了么!再加上,三房的恪哥儿也快到了说亲的年纪了,总不能爬头婚吧!
大太太胸口闷气的不行。
可是,这是为了什么?自家慎哥儿的出身人品难道还配不上顾家姑娘吗?
喃喃问出口,太夫人吁了口气,“你父亲并没有言明,我在想着,或者还是舍不得可儿出阁。”
太夫人想来想去,也只想到了这么一个可能性。毕竟,二叔没有孩子,清於也没有孩子,就这么一个捧在手心里的宝贝疙瘩。若是自己,也舍不得。
大太太一愣,半晌才反应过来太夫人说的是什么意思。
登时,婆媳俩一阵沉默。
而此时,白氏看了辽东的来信,正额冒青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