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起来。”
这回他连动都不动了,继续睡得安稳。
冷无霜咬咬牙,加大了声音,一字一句道:“为师再说最后一遍,寒楚让,你给我起来,否则,我今日便让你葬身剑下。”
说着,他“唰”地一声抽出了剑,剑出鞘时反射出的寒光映照在寒楚让的脸上,照出了他缓缓睁开的双眼。
只见他依旧怡然自得,似笑非笑道:“我说师傅,你是不是早就想这么做了?当年你把我捡回来的时候就不情不愿的,现如今终于忍受不住了?”
冷无霜慢慢瞪大了眼睛,罕见的是他的神情,不再是冷冰冰的,如九天之上仙人一般的冷漠和无动于衷,反而透露出一些难以置信。
“如何?果真被我戳破了心事?”寒楚让坐直了身子,抱着臂倚靠在柱子上,眸中含着戏谑和讽刺的笑意。
“二师兄,你莫要再胡说了,师傅不是那样的人,他...他很好的。”
“呵,你个小狗崽子,被人养着就能养出感情来的小妖怪,哪里能分辨出什么名堂。”
“你...!”白疏憋红了脸,怒气冲冲瞪着寒楚让。
冷无霜无心继续听下去,他整了整衣衫,收剑入鞘,似是毫不在意地抬脚往自己的住处走去。
罢了罢了,管他怎么想,管他怎么闹,忍都忍了一百多年了,难不成还真杀了他?
既然狠不下手,又何必去在意他那么一句话?
外头的天色越来越黑,冷无霜躺在床上,脑海里一幕一幕都是百年前的他和百年前的三个小徒弟。
第一年,乱世,偶然路过战场,从漫天箭雨之中救出了十三岁的玄天。
第五年,风雪交加,他在乱葬岗里捡到了小小一只的寒楚让。
第七年,亦是狂风暴雪,他在雪堆子里一眼找出了一样雪白的小狗崽子白疏。
他记得当年的玄天是如何的可怜巴巴地拉着他的手喊师父的。
也记得当年的寒楚让是如何畏寒,一动都不动的缩在他怀里。
还记得白疏这个灵力低微的小妖,担心自己又会被人抛弃,讨好的用冻僵了的舌头舔他的手指。
越想越觉得疲惫,冷无霜渐渐闭上了双眼,缓慢地吐纳气息,试着将好不容易重聚起的灵力运转于全身。
夜,越加的沉了。
门外,一个黑衣的男人敲了敲冷无霜的房门,低沉温和的声音在这夜幕星光中传了进来。
“师傅,我听阿疏说你受了伤,碍事吗?”
冷无霜猛然睁开眼,心里暗骂白疏是个藏不住话的,在床上耽搁了许久,直到敲门声再次响了起来,他这才不情不愿地站起身去开门。
门外此人温和有度,面上挂着得体的笑容,正是他大徒弟玄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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