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了外面,凉风一吹,华子建才觉得清醒了许多,但还是有些服不住酒,他弯腰干呕了几声,慢慢的站直了身体,对纪悦说:“我们走吧。”
这一路上,两人什么话都没有说,华子建是无力多说话,纪悦是感到羞愧和惊慌,不知道该说什么,他们都沉默着,车厢里的气氛奇异而尴尬。
这样车走了好一会,才到了市委的家属院门口,纪悦停下车,想要来搀扶一下华子建,被华子建抬手推开了她,这轻轻的一推,又让华子建一阵的心跳,因为他感到自己的手分明碰到了纪悦的凶,那样的柔软是不可能在其他地方的,华子建脸一红,下意思的说了声:“对不起,我可以自己走。”
纪悦摇摇头说:“没有什么对不起的,你是官员,我是草民。”说这话的时候,纪悦的语调充满了一种浓浓的伤感和悲哀。
华子建本来是要转身离开的,但纪悦的这句话还是让华子建心头生出了许许多多的感伤,扪心自问一下,要是纪悦不求自己,她难道也愿意这样贴上身体来陪自己吗?不可能的,自己算什么,自己是潘安再世?
而哪个女人会心甘情愿的如此下作呢?没有谁会这样,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骄傲和自尊,每个人都有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柔软和矜持,都有自己的情感、梦想,现在纪悦这样做,不过是想要得到自己的好感,想要得到自己的庇护,如此而已,自己何必这样冷酷。
华子建想到了一个故事,在印度,有位菩萨伸手救出面临危难的蝎子,却反被蝎子蜇了一下。旁人不解,责怪菩萨好心没好报,可是菩萨却说:“救他是我的天性,蜇人是他的天性,我们各自按照自己的天性做事,有何不对?”
试问,自己怎么就没有这份淡定与境界呢?纪悦是商人,她的性质决定了她对利益的贪婪和摄取,自己是官员,自己的身份也注定了自己对百姓的维护,这或许就是自己和纪悦之间最大的不同,但自己不能轻视和蔑视她,在这个社会里,想要好好的生存,本来就很艰难。
华子建的眼光柔和了许多,他叹口气说:“纪悦,假如你把我当成朋友的话,我们可以抽时间开诚布公的好好谈谈,你不需要这样作践你自己,我理解你的情非得已,本来你完全可以过的很好,很有尊严。”
华子建的话让纪悦这地的愣住了,她痴痴的看着华子建,这个男人才是真正的对自己理解和包容,他看出来了自己的苦,自己的心酸,在这茫茫的人海中,谁能如他这般的体会到自己心中的苦楚,老公吗?不,他什么都不懂,杨喻义吗?他更不行,他就是爱的自己这个身体,爱着公司那巨大的利益,只有这个相逢短暂的男人,他什么都不为,但他却读懂了自己,这样想着,纪悦两行热泪顺着脸颊,滑了下来。。。。。
回到了家中的华子建对这个问题思考了许久,他现在不仅仅的是需要维护住百姓的利益,他还想着尽可能的不要彻底粉碎纪悦的希望,是啊,不管纪悦过去使用什么方式发展到今天,但事情总是有两面性的,她也肯定为这个社会做出过贡献,一个公司发展到今天是不容易的,其中那许许多多的酸甜苦辣又有多少人能够理解和体验的到啊。
很晚了,华子建还是斜靠在凉台边若有所思的想着问题。现在他的酒已经完全醒了,家属院里不多的几户人家里亮着灯,华子建的眼光是散漫的,他并没有去注视什么特定的目标,他只是在想着棚户区的事情,这个事情带给了华子建很大的困惑,想要完美的处理好这个事情,不管对谁来说都是很有难度的。
特别让华子建感到为难的是,北江市的政府已经在过去和纪悦签订过合同,对于这份合同,华子建没有看,但大意还是听汇报知道一些,合同条例中规定,搬迁的事情由政府出面,这就是问题的关键,如何让纪悦放弃这个合同,让她从兜里再拿出一些钱来,或者让她退出棚户区的改造,这都是有困难的。
搂下的花园里,花儿已经有很多都在盛开了,夜晚的空气中充满着浓郁的花香。
华子建点上了一支烟,习惯性的趴在凉台的栏杆上,这是他在这个家里抽烟的老地方,除非家里来了客人,华子建陪着抽烟的时候,其他时间只要华子建想抽烟,那就只能在凉台上,不要说他是一个几百万人口大市的书记,在这个家里,他的地位并不很高。
过去吧,还有儿子小雨可以垫背,现在小雨也懂点事情了,有时候也会经常给他下达一些命令的,怎么办?华子建只能听从。
伏在栏杆上,看着手中烟蒂的火光在黑夜里流动,华子建轻轻的嘘了一口气,思绪再一次回到了棚户区的改造上,现在的问题还不单单是一个纪悦,从各种迹象上来看,纪悦的房地产公司还有杨喻义的一些股份,那么自己要面对的就是他们两个人了。
从商人的手里拿钱,那无异于虎口拔牙,而对一个掌管着北江市政府权利的杨喻义使用其他手段,也无异于班门弄斧。
杨喻义对自己目前的状况是很明了的,他知道华子建实际上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来处理这件事,因为白纸黑字写的都清清楚楚的,就算华子建有什么权利,恐怕也是不能超越法律之外。
想到这,华子建摇摇头。
“怎么了,老公?”华子建的身后响起了江可蕊的声音。
华子建回过头来,就看到江可蕊穿着睡衣,披着一件外套看着自己。
华子建苦笑了一下说:“遇到了一点麻烦事情。”
“很难吗?”江可蕊关心的问。
“是啊,很难。”华子建强迫自己放松自己的情绪,暂时不要去想这些东西。
“那就不要想了,没听说过船到桥头自然直吗?说不定一觉醒来,什么麻烦都解决了。”江可蕊在安慰着华子建。
华子建笑笑,看来也只能这样了,不过江可蕊也说的对,有的事情啊,也许自己多虑了,说不定纪悦和杨喻义自己一害怕,就放弃了这个项目呢?
华子建发现自己又一次的回到了那个问题上了,就忙停住了心思,说:“你快点进去吧,晚上的风还是有点凉。”
“不要担心我,到是你自己要小心一点,不要在外面时间太长。”她愉快地说:“我们回去睡吗?”
华子建拥着她的肩膀,回到了客厅里,江可蕊很安静,刚才夜晚的微风吹开了江可蕊额角上的发丝,华子建一只手帮她拢了拢头发,感觉到两人火热身体紧紧靠在一起,华子建立即产生一种触电的沉默。
江可蕊也顿时感觉呼吸困难;她的心在肋骨下颤抖,月光从窗户泻入,照着他冷峻突出的颧骨和坚毅的鼻子及下颚,并在他眸中投入阴影。
他缓缓伸手拂开她脸上的长发,目光由她的头发移至地的脸上,鏖黑的眸中闪动着炽热的火光。<