钱氏挥挥手,丫鬟们尽数散去。
周氏,姜氏再无心思用饭,对视一眼,悄无声息的扶着丫鬟的手,回了房。
母女俩生了会闷气,李凤津到底心中藏不住事,开口道:“父亲将她带到了书房,到底是个什么意思,那贴子是不是给林西的?”
钱氏也在思虑着静王府一事,闻言朝外头唤了一声。
顾二家的应声进来,钱氏在其耳边低语几句,顾二家的点点头,便离了去。
钱氏长叹一口气,沉默半晌道:“凤津啊,请神容易送神难,咱们家有了这尊大神,以后的日子,只怕是难了!”
李凤津见母亲将顾二家的支走,心知必是去书房打探消息,一想到刚刚父亲竟然搀着林西的手,露出厌恶的神色,轻声了骂了一句:“小贱人,怪会兴风作浪的!”
钱氏闻言一愣,眼神越发阴暗。
……
逍遥侯的书房,古色古香,美伦美奂,偏偏连一本书也没有,林西头一回来,忍不住偷偷捂嘴笑。
“祖父,感情你这是打肿脸充胖子呢,连本书都没有,如何称之为书房!”
李英杰浑不在意道:“书房,书房,重在一个房字,书有没有,有何要紧。你祖父我,最不喜读书,书读得多了,人便迂腐,浑身的酸味,挥都挥不去。”
林西只觉精神一振,哟赫,这老爷子还挺离经叛道,不按常理出牌。
李英杰指了指太师椅,示意她坐,命李峰上了茶,啜了一口,方道:“孩子,静王府素来跟咱们侯府无甚瓜葛,如何会给你这贴子,这事有玄机,以祖父之见,咱们还是推了去。”
林西心下犹豫,要不要将师弟被静王收作养子一事说出去,转念一眼,祖父对他掏心掏肺,处处维护着,若瞒着,岂不是将他当外人。经年的老人,若是以后知晓了,心中不知道有多伤心。
林西打定主意,遂走上前,拉着李英杰的袖子,低着头轻声道:“祖父,有件事我要跟你坦白交待!”
李英杰见她一副犯了错的模样,心下只觉可爱,笑道:“说罢,背着我闯了什么祸,祖父帮你摆平!”
林西一听到摆平两字,眉心跳了几下,暗暗纳罕,这老爷子莫非也是有前世今生的人,怎的说话如此风趣。
她正了正色道:“祖父,其实我师弟林北,前些日子刚刚被静王收作养子。”
石破天惊的一句话,令李英杰微胖的身子一颤,脸上惧是不可思议。
林西清咳一声道:“当年,我父亲也就你女婿,机缘巧合下救下过静王一命,静王一眼便看中了我师弟。这些年,他生不出儿子,年岁又大了,索性将师弟过继了去。”
李英杰怔了半晌,微笑颔首道:“竟是如此,这等好事,作什么瞒着祖父。”
林西笑容淡薄如浮云,一语双关道:“您若知道我背后有这么大个靠山,说不定心一狠,便不让我跟在您老身后。我好不容易寻着个最亲的人,这一条大腿怎能能不抱得牢牢的。祖父啊,您老人家可不能将我抛下啊!”
话到最后,林西已纯属干嚎,嚎得还颇有节奏感,抑扬顿挫的很像那么回事。
李英杰吃过的盐,比林西吃过的饭都多,年岁不是白活的。如此浮夸的表演,处处渗透着夸张的痕迹,不过是在让他安心。
这府里,并非风平浪静,钱氏当着他的面,就话中有话,明夸暗损,背后还不知道如何编派。更何况,她入这侯府,顶着的是个私生子的名声。这名声还不如小户人家清清白白的姑娘。
这孩子放着一起长大的师姐,师弟不去投靠,偏来陪他这个风烛残年的老头子,可见得她的孝心。妍儿啊妍儿,这孩子身上的品性,跟当年的你一模一样,这让我如何不疼她!
李英杰心下翻过无数的心思,纷杂的心情缓缓静了下去,终是化作了一声长长的叹息。
“好孩子,你的好,只有祖父知道,是祖父离不开你!明**只管去静王府赴宴,有什么要祖父出力的,只管说。”
林西如何能知晓李英杰这一长串的心思,只喜出望外道:“祖父,说是在山上,要住一夜呢!您老可放心?”
“有那四个跟着,再多派些仆妇,护卫,祖父有什么不放心的,晚上打发个人到祖父跟前,报个平安就行!”
林西一听,当即伸出个大拇指,马屁随之而上:“祖父啊祖父,您老人家简直是这世上最开明大方,英明神武,顶天立地的男人了。要不然,如何生得出一个如此开明大方,英明神武,顶天立地的我来!”
李英杰朗声大笑,脸上的肥肉一颤一颤,眼睛眯成一条缝,心中却感叹,这世上唯有我与你的孩子,才能如此自信且豪情万丈啊!
……
“夫人,夫人!”
顾二家的匆匆进来。
“打听到什么?”李凤津不等钱氏说话,抢了先道。
顾二家的摇摇头,面有苦色道:“老爷吩咐李峰,让明日备几个精壮的护卫和仆妇,跟着姑娘去赴宴。还说……”
“还说什么?”
顾二家的悄悄打量李凤津面色,低声道:“还说夜里要照顾好姑娘,出了丁点差错,提头来见!”
“什么?”
李凤津转过脸,不悦道:“难不成,她要在静王府过夜?”
“这个,奴婢不知道!”
李凤津冷笑一声,脸中尽是鄙夷:“看着点富贵,便腆着脸凑上去,半分规矩都不懂。姑娘家的,年纪轻轻,便天天往外跑,还胆子大得要在外头过夜,母亲,你倒是管管,没的带累了咱们府里,让人在背后戳脊梁骨。”
钱氏目色一闪,不动声色的看了李凤津一眼,将她扔在一边,朝顾二家道:“静王怎的会与她下贴,这里头的门道,可曾打听到?”
顾二家的一听这话,心叹到底是夫人经得了事,一眼便瞧出了事情的根本。大小姐问的那些个话,句句都不在点子上。
顾二家的躬身上前,低声道:“半分都打听不到!”
“噢?”
钱氏挑眉奇道:“咱们府里素来跟静王府无甚关系,她一个野乡女子,如何能攀附上?这里头会不会有咱们不知道的事啊?”R1152